
本欄上周講到明末清初來華的耶穌會傳教士中,瑞士傳教士徐日升在年青時期已經對東方有著特殊的感情,一心想在東方傳教,於是在中學畢業後在冬季冒險徒步穿過阿爾卑斯山脈,經過義大利北部的港口城市熱那亞來到葡萄牙首都里斯本,與當地的32名耶穌會會士結成了一個團隊,他在當地學習神學兩年,之後受當時在華傳教的葡萄牙籍神父李瑪諾(Emmanuel Diaz,1559—1639)之邀,決定到中國傳教,而他一如當時歐洲的傳教士一樣,都是經過澳門進入中國大陸,他在澳門居住了約一年,在澳門繼續學習數學,並當教友的懺悔神父。徐日升在寫給他瑞士的中學校長的信中,簡單介紹了他在澳門生活和所見所聞。由信中的內容可見,澳門在徐日升眼中是個富裕而文明的地方。
徐日升在1638年,與同船來的教友萬密克一起被派往南京,為的是協助畢方濟神父(Francesco Sambiaso,1582—1649,耶穌會義大利籍會士)工作。筆者在此簡介一下當時天主教在華傳教的情況。大家熟悉的義大利籍神父利瑪竇,以混入中國儒家特色的傳教方式,取得了巨大的成就,利瑪竇個人在成為明神宗萬歷皇帝的寵臣,信教的人數亦大大增加。1610年5月11日利瑪竇於北京病逝後,天主教在華教會就迅速分裂為利瑪竇追隨派和追隨原教旨派別,這就是天主教的「中國禮儀之爭」。雙方出現拉鋸式的鬥爭,最後還是由利瑪竇追隨派佔了上風,其中著名的利瑪竇追隨者就是同為義大利籍的畢方濟神父(Francesco Sambiasi,1582-1649)和郭居靜神父(Lfizaro Catfino,1560—1640),當時正值明末「中國聖教三柱石」的徐光啟、李之藻和楊廷筠都是朝中大員,天主教的影響除了北京外,還延至南京、南昌、杭州等重要城市,各地都建有天主教教堂,亦有不少信眾。
徐日升就是在上述的環境之下來到了南京,他和萬密克在南京一邊學習漢語,一邊也參與已經在南京形成的天主教團體的工作。由於有他們的幫助,從而使畢方濟得以抽身,到南京附近的城市去主持彌撒,並發展和建立新的教會團體。不久,萬密克於在年底被派往陝西,徐日升受命前往杭州,協助年近八旬、已經傳教50年的老神父郭居靜。
徐日升應邀從杭州前往經濟發達的嘉善縣傳教,他就入住在魏學濂所開設的學府之中。魏學濂是東林六君子之一魏大中的次子,魏大中因為東林黨朝中大臣,被東廠魏忠賢被誣陷入獄而虐待至死,魏學濂兄弟為首的八才子在嘉善定期聚會討論時局,對當時的宦官專權、獨攬朝政、殘害包括魏大中之內的忠良的暴行極為不滿,他們對朝政心灰意冷,於是開設學府致力於儒學、詩畫,也對西學非常感興趣。魏學濂經過了父兄被誣陷慘死的巨變,原來對人生絕望,經過聽取天主教傳教和閱讀教義,從而對人生有另一個看法,獲得精神上的解脫,於是正式受洗成為天主教徒,並與徐日升一起,參加了耶穌會葡萄牙籍會士孟儒望(Je o Monteiro,1602—1648)口述著作《天學略義》的編校工作。此外,魏學濂亦在學府中當學校的負責人,輔助徐日升的傳教工作。
根據耶穌會歷史學家貝克曼教授對徐日升詳盡的研究,他實地考察了徐日升在南昌和杭州的足跡和留下的文獻,記錄了當時徐日升傳教的情況。按照貝克曼的記述,魏學濂舉行了熱烈的儀式歡迎徐日升和郭居靜到達嘉善,在學府中選擇了一個最漂亮的大廳,在廳中設立天主教聖壇,並且掛上了一幅耶穌像。貝克曼寫道:「消息很快傳開,因為有關上帝的事情,周圍的人蜂擁而至,許多人不僅非常樂於聽,也很樂於談論。第二天,徐日升就開始施洗禮,這些接受洗禮者都是魏學濂已經選擇、準備好了的人。第一天洗禮了10人,隨後連續十餘天沒有間斷。這次領洗的一共153人,其中20名為生員,而其餘的基本上都是成年學生。他們對加入天主教表現出極大的熱情,而魏學濂比他們更加興奮。他儘管有許多事情,可每天仍然堅持參加所有的彌撒,並且為洗禮者捧聖水。他幾乎擔任所有領洗者的教父,並以此成為天主教國外傳教團世俗助手中的名人」。
中瑞两兩國歷史上首名使者之四
徐日升在嘉善縣傳教甚受歡迎

魏學濂像(互聯網圖片)
(本系列待續)